芝诺斯大公主就是喜欢我

柱斑七夕快乐！！！！！！！

《喧夏》

“啊、变得黏黏糊糊了……”

修剪着蘑菇头的少年，耷拉着脑袋发出了沮丧的声音，几粒融化的金色糖果拥挤在薄纸的正中央。

在这个战乱不断的年代里，尽管对于忍族来说，金平糖并非是像平民家庭那样的奢侈品，但是为了不让孩子们养成软弱的性格，这种小零食是只有在取得好成绩时才能够得到的“褒奖”。

这原本是特地从家里带出来，打算要两个人分享的藏品。然而——

“看起来好恶……”

来自小伙伴毫不留情的贬损，让蘑菇头少年更加消沉了。

在这充满蝉鸣、烈日与阳炎的午后，两名少年正紧挨着坐在南贺川边小憩。扑面而来的风像是刚从炉子里出来，即使鬓发与袖摆在风中猎猎，也感受不到一丝的凉爽。

柱间和斑刚刚结束了组手练习，晶亮的汗珠从额角一直躺到下颌，浸湿后背薄薄的衣衫，柔软的草叶像是忽然握住了尖枪，戳刺着坐在它们身上之人，发出无声的抗议。

柱间用手扇着风，不规则的糖果在牙齿和舌头之间来回滚动，那股甜腻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口腔，让唾液也变得黏糊了起来。与此同时，他在眼角的余光里，瞥见了斑的身形和动作——那名和他一样饱受炎热之苦的少年，正拉动着衣襟，好掀起凉风从襟口里钻进去。

斑惯穿鸦色，宽大的衣袖滑落至手肘，少年人少经日晒的手臂称不上纤细，比起襟口若隐若现的雪色更深些许。一旁柱间斜瞥的视线，不知不觉中成了注视，斑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，不明所以地问：“干嘛一直盯着我看？难不成刚才输给我让你不服气了吗？”

斑发问的时候，嘴角略略地上扬，带了点意气风发的劲，像是寻衅，又像只是陈述一个事实。没有刻意揩去的汗水，沿着喉颈、锁骨的曲线缓缓下滑，直至隐入衣襟再看不见。

或许是日晒太过灼热的缘故，柱间从脸到身体，忽然燥热的厉害。他少有地没有反驳斑的话，而是像是被晒过头的幼苗似的，蔫嗒嗒地把头埋在两膝之间。

“只是一时大意罢了……”

嘟囔的声音从喉咙间挤了出来，像是从皮鼓里发出的声音一样沉闷。柱间用舌尖顶了顶嘴里的糖果，心想这糖甜得可真腻人啊。

“这么老实可不像你，你该不会又消沉了吧？”

“才不是呢。”柱间的脑袋摆了摆，忽然一个大大地伸展，刷的一下往后栽倒在草地上，“是因为太热了啊……没力气……”

“说的也是。”

斑对这样的抱怨深有同感，夏日的炎热总是令人困顿且疲惫，无论是照射在身上的灼热阳光，还是扑面而来的热风，都令人昏昏欲睡。如果有树荫作伴，这该是个很适合午睡的日子，柱间会这么没有“柱间的样子”，实在合情合理。

可是斑好像对这个回答又不那么满意。瘫在草地上的柱间，被长长的草叶淹没其中，嘴里发出“好热”的声音，就好像隐匿于树间不分昼夜的蝉鸣，比那还要烦人。

真吵……

斑无意识地噘着嘴，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湍急而浑浊的河水上。

每至夏日，是南贺川涨水的时节，就好像一个往日温淑端方的女子，忽然挣脱了心灵的枷锁，无所顾忌地展现出奔放的模样来。更惶论昨夜的骤雨，又给这条长河注入了多少活力。

忽然，斑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，唇边浮现些许狡黠的笑意。

“柱间。”斑向柱间招了招手，“我有个可以立马凉快的方法。”

“嗯？是什么？”

柱间闻言一骨碌翻了起来，好奇地向斑的方向靠了过去，汗水顺着鼻梁滑到了鼻尖，他看见对方乌黑的眸子里流光熠熠，像是太阳下的黑曜石似的。他感觉自己的脸又燥了起来，为什么这个夏日会这么炎热呢？

——“噗通！”

怀抱着这个疑问，柱间毫无预兆地被扔进了水里。

-

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恶作剧。

水花溅到斑身上时带来片刻的凉爽，他下意识抬起手挡在额前，不知是想要挡住太阳还是染上热度的水珠。他刚才一个过肩摔把无精打采的柱间摔进了水里，这不过是男孩子间常见的、有些没分寸的玩闹。

但那是柱间，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少年忍者。就算是一时大意被他得手，也会立马就会从水里钻出来，大声控诉斑的偷袭行为，再爬上岸与斑嬉闹一番，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。

或许在打闹的时候，柱间会把斑扑倒在地上，水从一个人身上浸染到另一人身上，他们之间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，鼻尖与鼻尖只隔着一滴水珠的距离。然后那滴水从一人的鼻尖，滚落到另一人的唇上，斑会下意识伸出舌尖，润过干涩的唇瓣，那滴水的味道有些咸咸的……

然而数分钟过去了，柱间还没有钻出来。

湍急的河面上，飘零的落叶打着旋，被汹涌的流水裹挟着奔向远方……那些不慎落水的人，是不是也这样毫无防备而又不可抗力地被带去别的地方了呢？

……但那是柱间。

这或许只是那家伙的计谋，要知道他最擅长的就是用示弱或是诈降的方式来骗自己的空隙。但是斑还是担心了起来，他犹疑地迈开步子，站在河边探出身子寻找熟悉的身影。

“柱……”

一只湿漉漉的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脚踝。

“噗通！”

——斑被拉进了水里。

当两个人湿漉漉地从河里爬出来的时候，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。一开始只是低着头的窃笑，到后来一齐放声大笑。清凉的河水带去身上的燥热，风一吹，更觉得凉爽了三分。柱间和斑裸着上半身在太阳下拧衣服，身上亮晶晶的水珠在阳光下格外刺眼。

他们就好像两个花洒似的，头发上、身上都在淌着水，把四周的草叶浇灌得更加鲜艳，也亮晶晶的，挂满了璀璨的晶珠。

这时候，高悬在晴空之上的日轮，又向着西边的方向行了几厘。这是平时，为了不让家人起疑心，两人惯常的分别的时间。

然而。

“真糟糕，这副湿漉漉的样子一定会被弟弟盘问的。”

在这样炎热的夏日里，无论是衣服还是头发，一定很快就会被灼热的空气与阳光蒸干了吧。

“都是斑不好，看来今天没法按时回去了。”

“哈？明明你也把我拖下水了吧？要是回去晚了被父亲责问，这都是你的错。”

“嘛啊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……就算是忍者，毕竟也是小孩子，也会因为过节而忘了时间……斑，你觉得呢？”

斑笑了起来:“听起来还蛮有道理的。”

-

今日是七夕节。

忍族向来是没有过节的习惯的，尤其是家风严苛的宇智波一族，无论是怎样的节日在长辈们眼中都只会让孩子们沾染上不好的习惯。

然而由平民组成的城镇之中，充满了节日的氛围。洒过清水的街道两侧，新植的翠竹上悬挂着五颜六色的长笺，斑站在一株竹子下，那竹子比他高得多，仰头看的时候，便觉得连太阳都挂在了竹稍上。

——只要向神许愿，愿望就能够实现吗？

在斑所接受的教育之中，想要得到什么、想要实现什么，能够依靠的仅仅是自己的力量。神是不存于世的，倘若真的有神，神也不会无聊地发善心到人的身上。

“斑，你要许愿吗？”

柱间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，他手里拿着两支冰棍，高温下融化的冰水飞快地沿着木棍淌到指间，一根冰棍递到了斑的前面。

柱间慌忙地舔着手上的甜汁，没来得及说点什么，冰棍已经被人夺了去，只留下指尖粘腻的触感。斑正叼着那只冰棍，凉意瞬间从舌尖窜到了肺腑，让人舒服地眯起了眼。

浑浊的液体一滴滴淌落在两人之间，在滚烫的石板路留下一个又一个圆斑，又弥散于无形之中。

柱间盯着斑的侧脸无声地笑了，他学着斑刚才的样子仰头看向竹子顶稍，彩笺在风中颤颤巍巍。。

“那你一定要挂在最高的地方，听说纸笺挂的越高，神越有可能听见你的心愿。“

“骗小孩的话罢了。”

斑嘟哝着，却还是在柱间拿来笔的时候，贴着掌心一笔一划写下心愿。这个时候的他们，尚未成为当世首屈一指的强者，还无法将自己心底的愿望一一实现——尽管多年之后，他们名扬四海、无人能匹，依然有着没能实现的愿望。

“斑写了什么愿望？给我看看。”

“不行。”

“欸——给我看一下嘛。”

“不行就是不行！你烦死了！”

“……对不起，我又惹斑生气了，作为赔礼道歉，我把我的愿望给你看吧……”

“……不，这就不用了……”

“……请你务必看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两人最后把各自的愿望挂上了竹子的最高处，这对忍者来说算不得什么难事。搞定彩笺之后，他们就坐在了别人家的屋顶上，阳光把顶上的青瓦晒的滚烫，柱间坐下时呲了呲牙，心有不甘地看着斑像是无所知觉似的面色如常。

强烈的光把少年人的轮廓照得格外清晰，甚至连鼻翼上的薄汗和脸上的细小绒毛也一清二楚，就好像在发着光一样。在因炎热而扭曲的空气里，尘埃慢吞吞地移动着。

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，柱间张开手臂伸了伸懒腰，就在屋檐下方，几个平民家的小孩打打闹闹地跑了过去。

由一方领主所庇佑的这个城镇，宁静祥和的模样远僻战火。耽溺于节日气氛的居民们，或许永远不会去想，就在这被高墙环绕的桃源之外，某处正奏响了悲欢离合的战歌。

但是，也正是身处这样的时代，才更需要热闹的节日给人们注入积极面对人生的活力。

“等我们的村子建成之后，也一定会像这样。”

注视着眼前的少年，静静作出了这样的畅想。

“我们也会有一个盛大的祭典，在这一天无论是大人或者孩子们，都可以放下那些悲伤与不快，尽情地欢笑起来，我们也会有很盛大的活动……”

沉浸在梦想里的少年，最是闪闪发亮，好像是璀璨的星钻一样让人移不开目光。斑听着对方的描绘，眼前也渐渐浮现出那样的画面来——

那一定是个很棒的村子，没有争斗也没有仇恨，弟弟们可以平安地长大，朋友们不再因为失去而流泪。然后当七夕到来的时候，即使是忍者，也学着平民的样子把自己的愿望挂上竹子。那些愿望很小很小，或者是想要得到一罐糖果，又或者是想要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……

但是只是这样的小小的愿望就足够了，那正是身处于幸福之中的人，所许下的小小愿望。

“啊啊、如果真有那一天……”斑看着柱间笑了起来，“我们的祭典可不能让你来设计，会变得一塌糊涂的。”

这笑容就好像会感染人似的，柱间也毫无由来地笑了起来，并不是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，也不是听见了什么值得发笑的言语，只是忍不住地咧开嘴角，看着斑的笑容笑了起来。

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时刻更叫人喜悦的了——和想要一起实现梦想的人畅谈彼此共同的梦想，这是多么愉快的事啊。就连斑的脸上，都因为兴奋而染上一层薄薄的红。

柱间忽然握住斑的手，两人的手上都汗涔涔的，像是刚才从河里爬出来时一样。他们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，却又别着脸，谁也不肯看谁。然而柱间还是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去瞥斑，却不巧与对方同样瞥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。

斑用手捂着嘴，脸上的红色变得更红了。

-

暮色渐至，云霞边上镶了一层亮堂堂的金。

离往日分别的时间已经迟了许多，但是柱间与斑仍旧不紧不慢地晃悠在城里。许是热意开始消退的缘故，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，你挨着我，我挤着你，谁也没去在意有两名少年人的手仍是紧紧牵在一起。

平日里任务攒下的零花钱，在这一刻终于派上了用场。柱间拿着一盒章鱼烧，腾不出手来，只能舔着脸要斑喂食。刚做出来的章鱼烧烫呼呼的，柱间拼命吹了吹气才小心翼翼叨住一个丸子，便看见斑若无其事地将还冒着白烟的丸子塞进了嘴里。

不需要语言，斑也知道柱间那副瞪大眼的模样又在惊诧什么，他想也没想地又炫耀了起来。

“我可比你耐热多了，毕竟我从小就在练习……”话至此处，斑忽然惊醒，舌头打了转才又将话接了下去，“……练习吃很烫的食物。”

谁都知道这是一个很生硬的转折，他们心照不宣地不去谈论某些话题，只要是不说出口的话，便是不知晓之事。

察觉到斑情绪的一瞬低落，柱间忽然大叫起来：“对了！我们去看跳舞吧！然后——学会它！”

“哈？”

“如果我们不先学会的话，到时候又怎么教给其他忍者呢？”

“你认真的吗？连这种事都要我们来做吗？”

“那当然啦！”柱间攥着斑的手放到两人的心间，“那可是我、们、的村子啊！”

“我们”这个词，有一种神奇的魔力，它让柱间眼里的星光，不知怎么就落入了斑的眼底，它让斑那张因为感到不可思议而惊诧的脸上，又浮现出了然的笑容。

“嘛、这样其实也不赖嘛……”

“是吧！“

柱间和斑顺着人群的方向前行，像是两尾灵活的鱼穿行于河中。音乐的声音越来越响，在那游街的歌舞队里，渐渐有年轻的行人们加入其中，笨拙地随着舞者们舞动四肢。他们跳啊笑啊，将心底的喜悦传递给每一个沉浸在节日里的人。

或许这将是个不眠夜。

在这样欢闹的氛围之中，无论是谁都会忘掉自身，而成为这个庆典的一部分。若是能够就这样持续到永恒……一定会有人在祭典中，许下这样的愿望。

看着交叠在一起的手，至少有两个人这么想着。

然而，这仅仅只是一个谁都知道无法实现的愿望罢了，被泼冷水的时刻总是到来的分外急。

就在柱间想要进入人群深处的时候，斑忽然停了下来，隔着重重叠叠的人影，几张熟悉的面孔落入了他的眼底——像这样的祭典，也是执行暗杀的好时日。

“斑？”

“时候不早了，我们应该回去了。”

不需要再解释什么，仅仅是看到斑的脸色就该明白发生了什么，而那正是不可触碰的禁忌。

握在掌心的手抽出时，心里微妙地产生了一种落空感。柱间挠了挠脸颊，露出一副无奈又勉强的笑容。

“那今天就先回去吧。”

-

临别的时候，柱间理所当然地做出了一个提议。

“斑，下次也一起过节吧。”

“好啊。"

-

然而这个“下次”，直到木叶建成之后才终于兑现。

即使是在七夕也被公务缠身的千手族长，正趴在桌上消极怠工。新建不久的火影室内并无太多陈设，几株苍翠的竹子摆在墙角的位置上，是千手柱间为了过节昨夜特意从千手的院子里搬来的。

宇智波斑穿着那身不变的族服，正站在竹子前，代替它们被勒令不许离开办公桌前的主人浇水。

千手柱间看着那道鸦黑的背影，忽然提议道：“斑要许愿吗？”

“这种骗小孩的东西……”

似曾相识的对话，在久远以前，在曾在某时某地发生过。

与多年前相比，宇智波斑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，好比说他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，大片的刘海挡住右边的脸，总是看起来阴沉沉得有些吓人。然而柱间见过，那张被人评价太过凶恶的脸上，在高兴的时候也会露出灿烂的笑容。

“说起来，斑那时候写了什么愿望呢？”

“这种小事我早就忘了。”

“欸——？可是斑看过我的愿望，我却不知道斑的愿望，这样也太不公平了吧！”

“你是说你那个’希望父亲以后生气的时候别再敲我脑袋’的傻兮兮的愿望吗？我可一点也不想知道这种事……”

“你明明记得我写了什么！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的愿望？！”

“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，你少啰嗦！”

宇智波斑忍无可忍地呵止了对方的胡搅蛮缠，果不其然看见堂堂千手族长，又一次毫无形象地在火影室里种起了蘑菇。于是他那仅限柱间的“泛滥”同情心又蠢蠢欲动了起来，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重重拍在千手柱间身前的办公桌上，压下一张被揉的皱巴巴的彩笺。

“我今天写的，你拿去看吧。”

千手柱间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：“你不是说这是骗小孩的……”

“偶尔当一次被骗的小孩又有什么不好——你肯定准备了这样的话来对付我吧？”

被戳中心思的千手柱间不由哈哈地笑了起来，而当那爽朗的笑声响遍火影室之后，宇智波斑也微微勾起唇角，将压在彩笺上的手移了开。

——希望这样平静的日子能够持续下去。

这便是宇智波斑现在的心愿。

或许这对外人来说有些不可思议，然而千手柱间明白，现在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，正是他与斑企盼多年的愿景。

然而千手柱间不满地撇了撇嘴。

“真狡猾啊。斑的这个愿望我早就知道了，斑就没有更加个人一点的愿望吗？”

“嗯？”

“比如说，我的愿望就是希望下次去赌场的时候，能够赢个大满贯。”

“堂堂火影，你还真敢说啊。”

“啊、那么就换一个愿望好了——”千手柱间认真地凝视着斑乌黑的眼眸，伸出了手，“我想和斑牵手。”

宇智波斑挑了挑眉，摘下手套握住了那只比自己稍大一些的、骨结分明的手。

“就这样？”

“嗯嗯，就这样。”

屋里的闷热让掌心有些粘腻，千手柱间面对斑的疑问用力点了点头。他牢牢抓着斑的手，就好像抓住的是多年以前，从他掌心中抽走的那只手。

这一次，不需要再松开手了。